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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好,可她畢竟也是官宦千金,又不是真的馬師,能怎麽要求呢?再者她還去陳家看了表姐,足見一片誠心,那麽賀芝華對駱寶櫻也沒有反感的理由。

她就是覺得哥哥太癡,心心念念想著人家姑娘,可人家姑娘怎麽想,他一點不知,這樣怎麽行?

等到駱寶櫻出現,她立時就道:“駱三姑娘,今日見到可是有緣了,我原本不曉得你會來,這樣正好,我一個人在雅間沒意思的很,你陪我一起觀燈,好不好?”

羅天馳聽到這話,眉頭一挑。

看來賀琛的妹妹不省心啊,早知道此前就該叮囑賀琛,不要帶妹妹來,如今又壞了他計劃,不過……他朝衛瑯看一眼,就算沒有賀琛,這兒還有一只討人厭的狐貍呢。

或者這樣也好,賀琛接近不了姐姐,你衛瑯也一樣!

他眸中閃爍著寒光,與衛瑯目光相接,好似要將他吞噬。

少年狼一樣,帶著強大的攻擊性,可衛瑯卻著實有些看不明白了,要說羅天馳喜歡駱寶櫻,那他帶著賀琛又是怎麽回事?莫非這小子傻到連情敵都分不清?可若不是情敵,那又是什麽關系?

饒是他機智過人,也無法理清,只能當羅天馳頭腦不好。

既然頭腦不好,他自然不會與他計較的。

倒是駱寶櫻這會兒恨不得把羅天馳抓過來說道說道,怎得總拉著賀琛來,便是要給她選夫婿,也不能這樣啊,她才十三好不好?她咬一咬牙,朝羅天馳狠狠瞪了一眼。

然而羅天馳如今一點不怕她,駱寶櫻生得比他小,長得比他矮,家世沒有他高,且一張臉白白嫩嫩,像豆腐似的,便是瞪人也不兇,反顯出幾分湖水春光似的瀲灩,明艷照人。

他沖她咧嘴一笑。

駱寶櫻差些沒氣暈過去,這弟弟,好想揍他啊!

可如何揍?師出無名,駱寶櫻在袖中捏住拳頭,按耐住火氣,與賀芝華道:“賀姑娘相請,我當然願意相陪,不過珠珠……”

“四姑娘自然要來,還有大姑娘,二姑娘。”賀芝華大方道,“便是衛家兩位姑娘願意,也可以來的,反正觀燈嘛,人越多越好,大家一起看,那花燈也感覺更好看呢。”

駱寶櫻沒轍了,人家賀芝華如此知禮,當面拒絕總是不好,再說,已經到了摘星樓,總不能不去賀芝華那裏,而偏要同羅天馳吧,這樣更不知道別人怎麽想了,她點頭答應。

見妹妹同駱寶櫻說了好幾句話,自己卻不能貿然開口,賀琛只覺心裏有根羽毛在不停的撓著他的心,才知道什麽叫做煎熬。

少年一雙眸子雖裝作鎮定,可時不時就往駱寶櫻身上飄,委實讓衛瑯有些不悅,可卻又同情他,因他了解這小丫頭,折磨人的功夫一流,只怕賀琛將來要體無完膚了,他與駱元昭道:“既然你們與表妹們都有去處,咱們便先上樓了。”

駱元昭道好。

等到衛家人走了,駱寶櫻隨賀芝華去往她一早定下的雅間。

路上,駱寶樟問起陳婉。

“本也要來的,只表舅母身體不適,表姐一向孝順,在家中陪著呢。”

駱寶樟就笑了笑。

摘星樓的雅間,裝飾的很是清雅,墻上掛了山水畫,那桌椅都是雞翅木,姑娘們進來,全都去了窗邊,往下俯視,只見那樓下好似有一條燈河,而行人則是河中的碎石,隨著河水飄蕩,來來去去。

駱寶珠瞪大了眼睛:“真漂亮呀,好好看,好像天上的星星呢!。”

“你要是喜歡,明年我再請你了來。”賀芝華笑,走到駱寶櫻一側,輕聲與她道,“要不是哥哥今日來,我原也沒想到的。”她旁敲側擊,“哥哥這人啊,怎麽說呢,我覺得他有時候挺笨,偏陶夫子還說他聰敏呢,自己來觀燈,都不知道給我定一間。”

“賀公子笨?”駱寶櫻奇怪,“哪裏笨了,賀公子溫文爾雅,知書達理……”

“那看來三姑娘對哥哥不討厭咯?”

“當然不。”駱寶櫻說完一頓,意識到賀芝華的想法,她忙道,“其實我對賀公子也不熟悉,到底為人如何,只有賀姑娘最清楚。”

真會說話,賀芝華斜睨她一眼,暗自心想,可她願意來教她騎馬,定是對哥哥有好感,今次願意與她觀燈也是一樣,看來哥哥還是很有希望的,不過剛才,她態度忽地又謹慎,或是覺得還不到時候?

那可真是聰明呢。

哥哥是家中長子,又是獨子,往後娶得妻子便是賀家長媳了,也是以後的主母,聰明的,當然比笨得好,賀芝華笑一笑沒再說話,可半途卻使丫環將賀琛請到門口。

憋了那麽久,作為妹妹,怎麽也得體恤下吧?

裝模作樣說得是騎馬的事情,賀芝華請駱寶櫻一同過來:“上回是意外,算不得什麽,若是可以,哥哥,我還想請三姑娘教我騎馬,你說好不好?反正馬兒都買來了,放在家中幹吃草不成?”

賀琛一楞,看向妹妹。

賀芝華眼睛一眨。

賀琛大喜,忙道:“當然好,只你又麻煩三姑娘……”

“是哥哥麻煩,一開始就是哥哥提得建議,如今也該哥哥多謝謝三姑娘呢。”賀芝華說完便悄悄退到後面。

駱寶櫻有些發窘,與賀琛道:“也沒什麽好謝的,倒只怕我教不好。”

“你莫這樣說。”賀琛道,“此事我會與父親提一提,是妹妹自己要學,到時定多派人看著,真有事也不怕,絕不會怪在你頭上。”

他一副擔當的樣子,駱寶櫻抿嘴一笑:“好,那便這樣吧。”

她轉身要走。

賀琛舍不得這麽短的相處,看著她纖細的背影,他叫住她:“三姑娘。”

駱寶櫻回過頭,少年什麽話都沒有說,可那要從眸中溢出來的情誼,又好似把什麽都說了。

她臉頰微微發紅。

已經有好久不曾有男人這樣表達過對她的喜歡,雖然她曾是羅珍時,這些事層出不窮,然而她現在是駱寶櫻,而賀琛也不是別人,她半垂下眼簾,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。

左側此時傳來腳步聲,在那裏站了一會兒的衛瑯走過來,微微一笑道:“賀公子,令妹要學馬術,我不妨與你介紹一位馬師如何?絕不會讓令妹落馬,畢竟三表妹待字閨中,出入你賀府,恐不便。傳出去,駱三姑娘是賀家馬師,難道好聽嗎?”

賀琛一下臉色通紅。

而駱寶櫻也驚訝的瞪大了眼睛,她沒有料到有一日,清高如衛瑯,也會聽壁腳!

☆、第 67 章

氣氛尷尬起來。

賀琛到底單純,只當衛瑯是以表哥的身份保護表妹,一時倒覺得自己確實做得不妥,畢竟上回已經出事,而今妹妹一個提議,他為想多見見駱寶櫻,又想入非非,忙與她道歉:“是我考慮不周,這樁事,三姑娘便當沒聽見吧。”

他告辭走了。

駱寶櫻看著他背影片刻,忽地轉過頭盯著衛瑯:“倒不知三表哥會偷聽別人說話。”

“又不是關著門,還不準別人路過?”衛瑯淡定自若,“我原要下樓與人會面,誰料正巧碰到,為怕打攪,我還多等了一會兒。若不是賀公子有些過分,我本也不想過來。”

駱寶櫻目瞪口呆。

果真是狀元郎,說的話滴水不漏,她能說什麽?

她哼一聲:“我的事兒,以後不要你管!”

衛瑯挑眉:“你的意思,你還真想去賀家教馬術?你可知道你幾歲了?咱們大梁,女子最小十三可嫁,你成日往賀家去,便是姨祖母恐也不會答應,就不怕閑言閑語?”

“表哥的意思,姑娘家還不能互相來往了?”駱寶櫻沒好氣。

“正當的來往自然可以。”衛瑯垂眸瞧著她,“今日算我多事,你要去,誰也攔不住,只是站在表哥的立場,為你著想一二。”

他也知道是表哥,她親哥哥還沒有發話呢,他倒是管東管西的,駱寶櫻顰眉道:“你還有衛菡,衛蓮兩位堂妹妹呢,有這閑工夫,不若多替她們著想,不用專為我……”

若沒有以前那樁事,有人關心她或許感激,可衛瑯是什麽人?他不是一個多事的人,而今卻揪著她不放,駱寶櫻著實不悅。

那情緒都擺在臉上,極是生動。

衛瑯目光閃了閃,落在她腳尖。

深藍色的棉裙下,半露出淺碧色並頭蓮的繡花鞋,上頭各自綴了數顆小小的珍珠,今日,只有這鞋子,耳墜是她該有的打扮。她不喜歡羅天馳,看起來對賀琛也是可有可無的感情。畢竟那少年滿心傾慕,而她不過是被表達的一方。

那她會喜歡誰呢?

一個念頭突然從他心頭升起,他無法猜到,像駱寶櫻這樣的姑娘會喜歡什麽樣的男人。

他目光又重新回到她臉上,安靜的瞧著她。

眸子深似海,怎麽也看不到底。

駱寶櫻有些不自在了,一甩袖子就走。

身後九裏的聲音傳來:“公子,戴大人在四樓又問了,說有從河南來的……”

聽到河南二字,駱寶櫻心頭一動,轉過身,卻見衛瑯已經從樓梯上走下去了。

原來也不是假話,果真要去與人會面。

那戴大人,莫非是太子的心腹戴階?可怎麽會提到河南,父親作為巡按視察河南,距離他寫上一封家書已經有三四個月,聽說江順曾也在那裏,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?駱寶櫻當然關心駱昀,且她也知道太子與江順曾等人的關系。

父親此趟去,是有些兇險的。

滿懷心事走回雅間,對上賀芝華探究的眼神,她微微一笑。

賀芝華招手:“你快些過來,樓下舞龍燈了!”

她往下一看,只見條巨大的火龍游在燈海裏,周圍皆是人群,隨著它的移動而歡呼,跟著往前,將上元節的熱鬧推到了頂端。旁邊的駱寶珠看得目不轉睛,時不時的驚叫聲,而駱寶樟好似覺得沒意思,輕嗤聲道:“觀燈在上面好看,可這龍燈啊,還是要下去。”

說完,竟叫上兩個丫環當真要走。

駱寶棠驚訝:“你這會兒怎麽好下去?大哥都不在,你一個姑娘家……”

“行了。”駱寶樟嘴一撇,“我又不是小孩子,還能走丟?”

她徑直走出了門口。

若是尋常,駱寶櫻興許會叫住她,可這次沒有,上回的事情讓她發現,駱寶樟這人不算笨,她將很多人都想得很壞,那麽其實並不容易被算計,且她到底也沒有闖過什麽禍事,她懶得勸阻。

再說勸了,駱寶樟也不會聽。

她托著腮,仍專註的觀燈。

少女潔白如玉的臉龐被通天的燈火照得仿佛透明似的,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,誰也猜不到她在想什麽,可卻那麽吸引人。賀芝華定定的看著她,想起自家哥哥,無端端的竟為他傷心起來。

若是娶不成駱寶櫻,哥哥該怎麽辦呀?

外面,駱寶樟順著樓梯,一階一階的慢慢往下走。

湖綠色繡大紅牡丹的短襖稱得她一張臉艷若桃李,可此刻她心情並不是那麽愉悅,她沒有駱寶櫻的好命,天生是嫡女,才貌雙全,來觀個燈就有公子哥兒圍著她轉,而她呢?袁氏前幾日說得很清楚,就要將她的婚事定下來了。

不是像駱寶棠嫁那樣的清貧人家,就是給人做續弦。

可死了妻子的男人,有幾個能有父親這樣的容貌才幹?

她心裏不服氣,今日上元節,權貴眾多,她或者能替自己選另外一條路。

想到這裏,她眉眼又浮起笑意。

其實,駱寶樟真的生得不錯,有金姨娘的好底子,又繼承駱昀的血脈,外表極是亮眼,她知曉自己哪裏漂亮,從五樓走到一樓,便已經讓好些公子哥兒又打探起她的名字。

可她並沒有主動與人搭話,她已然知道,膚淺的投懷送抱只會顯得低賤,就跟衛恒一樣,想讓她做妾!可做妾還不如不嫁,她厭惡透了像金姨娘那樣,從前壓著王氏,現在又壓著袁氏,日子過得人不像人。

她步履輕盈又不失端莊的走到門口,旁側忽地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:“駱大姑娘不在樓上觀燈,非要下來嗎?”

駱寶樟驚訝,轉頭看過去,見到一張略有些眼熟的臉,想一想,才發現是那日在白河上見過的。

那人是章家的庶子!

她一眼就看出來了,被嫡子嫡女排斥,郁郁不得志,與她一樣。

好似同病相憐,她那時才會沖他笑。

她淡淡道:“龍燈還是在樓下看才好看。”

“是嗎?”章無咎挑眉,心裏清楚她的目的。

大約庶女攀不到一個好人家,自己給自己尋夫婿來了,不過就這身份,又怎麽能勾搭上世家子弟呢?他朝駱寶樟看一眼,猜測她要求恐是頗高,這才會不滿嫡母,不甘心屈服命運。

駱寶樟不欲與他多說,擡腳走了。

章無咎徑直走到五樓,在最西側,章無非夫婦與章佩也在,章無非正安慰妹妹:“我已經與父親提了,父親平日什麽都依你,定會想法子的。”

章佩眼睛一亮,只想起此前看到羅天馳與駱寶櫻眉來眼去,心裏又不舒服的很。

不過到時她嫁給羅天馳,自然有法子收拾他,讓他死心塌地的,也讓駱寶櫻的美夢落空!

眼見時辰已晚,駱元昭謝過羅天馳,領著駱寶櫻幾個回去。

下樓時,駱寶櫻看到衛瑯就在前面,便與駱元昭小聲道:“好似三表哥知道爹爹在河南的事情,哥哥你去問一問,祖母與母親也好放心,祖母這兩天又在念叨爹爹了。”

駱元昭有些奇怪:“你怎知?”

“剛才在賀姑娘那裏,我隱約聽得幾句。”駱寶櫻不好說得太清楚,但她肯定,絕沒有聽錯,要不是跟衛瑯關系微妙,她恐是早就忍不住自己去問了,可現在也只好讓駱元昭去。

父親此行已有多日,駱元昭當然也關心他的安危,聽妹妹這麽說,忙走出摘星樓,朝衛瑯追過去,駱寶櫻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,有心聽聽是什麽事兒,誰料駱元昭沒說得幾句就折了回來。

“三表哥說沒這回事。”駱元昭道,“你到底怎麽知道的?”

“什麽?”駱寶櫻大怒,她明明聽見的好不好?到底衛瑯想隱瞞什麽?為何不告訴哥哥呢?

心裏著急,擔心駱昀真有事兒,她想一想,趁著家人沒註意,快步走到衛瑯身邊,壓低聲音道:“我在賀姑娘定的雅間那裏聽到了,九裏說戴大人要與你見面,還有從河南來的……來得什麽,急報嗎?你為什麽不說給哥哥聽?”

她語氣很快,像爆豆子一般。

衛瑯淡淡道:“既然是你聽到,為何要你哥哥來問?”

駱寶櫻噎住。

吃人嘴短,拿人手軟,她要問衛瑯事情,總不能說她討厭他吧!

可她幾次三番無視衛瑯,如今張口,又委實有些困難,她心想,其實又何必問他,她還有弟弟羅天馳呢,就不信羅天馳沒有辦法!她一咬牙:“不說算了,我也不想知道了。”

她轉頭就走,衛瑯拉住她:“既然來了,又何妨一聽?”

“不聽!”她要掙脫他。

他不願放,下意識的用力,兩人角力間,她穿著繡花鞋,踩在地上使不出什麽力氣,只覺身體一空,被他猛地拽入懷抱。

貼著他胸口,她驚愕得睜大了眼睛。

滿天的燈火落入眼眸,像星星的碎片。

姑娘丟了魂,此刻並沒有往日裏的傲氣,只有茫然與無措,嘴唇微微啟開來,露出雪白的貝齒,呼吸從裏面溢出,輕拂在他鼻尖。

那瞬間,他突然有種沖動,想低頭一親芳澤。

平生第一次,他那麽想親吻一個姑娘。

☆、第 68 章

空中,有濃郁的果子香,他辨別出是她身上傳來的,那味道激得他頭又往下低了一些,想要把懷裏的果子一口含在嘴裏。

腰間的手倏然收緊,他高挺的鼻子,碰到她的額頭。

兩人離得很近,近到她能看清他的睫毛。

他的呼吸也拂在了她的臉頰上,熱熱的,像開春之後的陽光。

駱寶櫻在茫然之後,突然又像被針刺了一下,她雙手猛地推開衛瑯,頭也不回的跑了。

藍色的裙擺在夜色裏飄起來,好像一片雲朵。

手中空了,佳人已遠。

剛才那一幕好像發生在夢中,因衛瑯回過神,才發現他竟然做出這等事,不止將駱寶櫻拖到懷裏,而且還想親她,親她的臉,親她的唇。年輕的左中允大人,怔怔的看著姑娘的背影,過得片刻,又將頭擡起,看著漆黑的夜空。

他突然明白,自己為何會那麽在意駱寶櫻了,怕她嫁給楊儀,怕她嫁給羅天馳,怕她嫁給賀琛。

原來自己……

他有些不敢相信,駱寶櫻小了他八歲,今年他二十一了,而駱寶櫻卻剛剛滿十三。

自己到底何時看上她的?

追溯源頭,他想不起來。

駱寶櫻一路跑到駱元昭身邊才停下,雖然是極短的距離,然而她像跑了許久,心砰砰直跳,兩頰滾熱,看上去病了一樣,唯獨兩個丫環知道,姑娘是被嚇到了,其實不止她,便是她們,還不是被衛瑯的動作給震驚了?

好好的,竟然去抱姑娘,幸好燈會已散,路上行人不多,不然遇到認識的還能得了?

“寶櫻。”駱元昭看著妹妹,“剛才你去哪裏了?珠珠找你,我才發現你不見了。”

就一個晃神,她便不在身邊。

早知道,她是絕不會去見衛瑯的,駱寶櫻裝瘋賣傻,打算將剛才的事情當做秘密,誰也不告訴:“見到一盞極漂亮的花燈,原本想再買了送給珠珠,誰料那賣燈的挑著走了,我就跟著去看看,結果跟丟了,害得我跑回來,都出了汗呢。”

見她拿帕子擦額頭,駱元昭倒是沒起疑心。

兩個丫環卻是目光閃爍。

生怕那兩人說出去,駱寶櫻忙對她們使了個眼色。

藍翎跟紫芙立時把頭低下來。

回到賀府,駱寶櫻走入廂房,將門一關,輕聲道:“這事兒不準你們告訴長輩,知道嗎?”

藍翎一開始就伺候駱寶櫻,當下連忙答應。

而紫芙,她是袁氏的人,雖然伺候駱寶櫻好幾年,可袁氏問起來,她或多或少是要說一些的,便有些猶豫,支吾道:“姑娘,衛三公子若是有心,許是要娶姑娘的,那便是親上加親,老爺夫人只會高興呢。”

呸,誰要嫁給他!

駱寶櫻心想,堂堂衛三公子,狀元郎,左中允大人,竟然是個登徒子,光天化日之下占她便宜,要不是她逃得快,只怕他還真……想著,她忽地又有些不確定,剛才不是錯覺吧?他是真的要親她?

可他性子向來冷冷清清的,好似不會發熱,怎麽會呢?而且此前一點沒有征兆,他總是拿著表哥的身份訓這訓那,要真喜歡,難道不應該像賀琛一樣?

她秀眉擰了擰,沈吟片刻道:“剛才表哥拉我是要與我說父親的事情,我生氣不想聽,這一拉一扯才會……你莫告訴母親,省得她誤會什麽,到時讓兩家長輩尷尬,你可擔得起責任?”

假使衛瑯不喜歡她呢?

冒然說出去,壞了兩家友情,因衛老夫人最是喜歡衛瑯的,誰知道會想什麽!

紫芙被她一唬,果然不敢了:“還是姑娘考慮周到,是奴婢笨,姑娘請放心,奴婢不會說的。”

駱寶櫻唔一聲,叫她們打水來。

上元節過後,駱元昭兄弟兩個又去了書院,袁氏張羅要與唐家定親,這日請了唐家人過來,事先便讓廚房準備了豐盛的宴席,畢竟是關乎女兒,雖然是庶女,那也是終身大事,袁氏這日管不了兒子,只叫下人們精心照顧。

周姑姑抱著嘉兒,小家夥馬上要滿周歲了已經會認人,盯著周姑姑咯咯直笑,偶爾拿手去撓她的臉。

周姑姑將撥浪鼓給他玩,清脆的聲音立時充盈了整個房間。

這時有丫環過來稟告:“也不知哪個做得好事,竟將大糞潑在甬道上,臭味熏得整個家都臭了,夫人氣得不知怎麽好。”

一會兒要有客人來,聞到了有損賀家名聲,周姑姑是袁氏得力心腹,忙站起來道:“將婆子派出去好好清理,你去庫房看看,還有多少熏香?撿便宜的,味道濃的,趕緊去掩住了!”

她不放心,又跟著去看。

聽說這事兒,駱寶棠心裏咯噔一聲,手握住一支金簪道:“真的?”

“當然是真的,姑娘,外面都亂了,挑水的挑水,擦抹的擦抹,忙成一團呢。”

駱寶棠眉頭皺了一皺。

上回唐夫人來,嘉兒正巧病了,這回又要來,偏又出這種事,難不成真是上天旨意嗎?要她駱寶棠嫁不到好人家?可到這節骨眼上,她怎麽甘願?她猛地站起來,朝上房的東跨院那裏走。

嘉兒住在那裏,除了駱元昭,那是賀家的小命根子,假使他今日再出一點事兒,她的婚事肯定完了!

她腳步飛快,將將走到院門口,不料竟遇到玉扇。

兩人目光對上,彼此都怔了怔。

玉扇驚訝:“二姑娘你怎麽來了?”

“我來看看弟弟。”駱寶棠心想,她得護著他,不能讓他有事,這是她僅能做的,不止為弟弟,也為自己。

玉扇眉頭一揚。

這女兒竟然那麽傻,這時候還來看什麽弟弟?

她著實沒有料到有這一場,思忖片刻之後道:“走吧,我同你一起去。”

兩人便往裏面走。

嘉兒還坐著玩撥浪鼓呢,駱寶棠見到他,松了口氣,小家夥好好的,沒有任何損傷,她在旁邊坐下來,手搭在木床的邊上,玉扇看她一眼,在她眼裏找不到一絲敵意。她生就是庶女,可卻從來不知道怨恨,這是她的優點,也是她最心疼這女兒的地方。

有時候,她真希望駱寶棠能學得駱寶樟幾分,那麽至少會為自己爭取,嫁個好人家,而不是屈服袁氏,沒有選擇。

可她不知怎麽與駱寶棠說。

玉扇想著暗自嘆口氣,面上卻笑道:“唐夫人瞧著挺好,唐公子也是。”

聽到玉扇也稱讚唐慎中,駱寶棠臉一紅:“是呀,唐公子是個好人,唐夫人也很好。”

聲音柔柔的,像是沾了糖。

那是掩飾不住的歡喜,玉扇心頭一震,難以相信的重新審視起這個女兒。

對面的小姑娘臉頰紅紅的,不是胭脂的顏色,可卻比胭脂好看,她的眼睛也是,像是瞬間化作了水,那一刻,女兒好似不是印象裏,平庸的樣子,她突然變得好看了,整個人都生出光暈來。

像是變了一個人。

玉扇嘴巴微微長大,只覺心頭如被鐘撞,生出幾分悲愴。

原來女兒竟然喜歡那唐公子。

可怎麽會?

那唐公子哪裏好,她竟非得看上他!

可這是,她第一個喜歡的男人吧?她從沒有在女兒眼裏見過這樣的神采,也從不曾料到,她以為女兒會喜歡像衛瑯那樣的男人,或者羅天馳這樣的年輕侯爺,可她卻不是。

玉扇手緊了緊,握住了手裏的東西,慢慢站起來:“你看著小少爺吧,我還有事兒忙。”

駱寶棠答應一聲。

玉扇垂著頭,跨出了門口。

等到唐夫人來得時候,甬道已經被清除幹凈,再沒有絲毫的臭氣,兩家順利的定了親,隨後還選了吉日,五月十八。

駱寶棠的婚事塵埃落定,老太太便讓袁氏著手準備嫁妝,要說起來,駱家也實在算不得富庶,將原先的良田賣了在京都置辦宅院,便已經花得七七八八,如今也不過就靠著一間鋪子與駱昀的俸祿過活,又能怎麽豐厚呢?

比起京都官貴人家,實在是雲泥之別。

想起昨兒陪著袁氏在庫房點算物什,那些茶具,案幾,桌椅,都極其老式,駱寶櫻就一陣心酸,她當初與衛瑯定親,光是大姑姑送的東西,都能讓所有京都姑娘們羨慕了,別說宜春侯府原先父母留下的,如今……

將來她恐也要帶著這些東西嫁人!

可這不能怨長輩,畢竟誰都已經盡力了,她微微嘆口氣,低下頭吃早膳。

紫芙進來道:“姑娘,衛三公子來了。”

駱寶櫻心口咚的一聲,放下筷子道:“他來幹什麽?”

“說衛老夫人讓他來拜見老太太,問詢小少爺下個月周歲的事情。”紫芙說著壓低聲音,“三少爺還使人與奴婢說,老爺在河南的事情,很是要緊,姑娘要不要聽?”

真個兒會吊人胃口!

駱寶櫻那日生氣不願聽,可現在冷靜的想來,真要去找羅天馳,恐怕還得拖幾日,一來她不方便出門,二來即便派人去,羅天馳也還得去問戴階,這戴階是太子的人,也不曉得七拐八彎的,會不會叫人誤解什麽。

她頭疼,思忖片刻道:“三表哥在哪裏?”

☆、第 69 章

衛瑯正等在賀家的亭子。

因地方狹小,此地無甚風景,唯有處池塘,在陽光下泛著微微波光。

算起來,他已經有四日沒有見到駱寶櫻,她沈得住氣沒有來問駱昀的事情,不知是否仍在介意那天他拉她入懷?如今想起,好似鼻尖還有那餘味,他思來想去,今日一定要來看看她。

不多時,就見駱寶櫻從前頭走了過來。

她穿一件淺玫瑰紅的薄襖,頭上什麽首飾都沒有戴,臉上也是脂粉未沾,清清淡淡,好似春風裏的嫩柳。

沒有想象中的姍姍來遲,可見她並沒有心亂,而且也沒有打扮。

她不在意他。

有種難以言說的滋味從心底慢慢爬上,又好似小蟲不經意的啃咬,他眉頭略微挑起,拂開那不適感,微微一笑道:“三表妹。”

聲音入耳,駱寶櫻腳步一頓。

對面的年輕男人今日穿了一件青蓮色雲紋的錦袍,腰間束玉帶,左右各配著玉佩荷包,立在亭子裏,好似將這方圓都照亮了,呼吸都能為他停滯。她臉頰略微生了些熱意,那日靠在他胸口,濃郁的墨香差些熏醉她,幸好還存了一些理智,及時推開。

然而直到現在,她都不清楚,衛瑯到底為何要對她如此?

可她不願多想。

曾經為他每個動作,每句話,暗自揣測他是否對自己動心,而今她不要去想了。

她現在又不想嫁給他!

徑直走到他面前,她語氣平靜的道:“三表哥,還請告知我父親在河南的事情。”

聽不出一點波瀾,小姑娘的臉也像塊石板,眉毛彎彎像柳葉,眼睛像湖水,嘴唇像花瓣,可一點不生動,都靜止在那裏冷冰冰的,衛瑯對此不得不推測,駱寶櫻肯定是為上回的事情生氣了。

畢竟姑娘家重名聲,所以她才那麽對他。

見衛瑯不說話,光盯著她瞧,駱寶櫻不悅道:“你不說的話,我走了。”

脾氣還是那麽大,若放在以前,衛瑯斷不會乖乖接話的,然而現在他很有耐心的說起駱昀去河南的緣由:“殿下是想重用你父親,只江順曾等人不好對付,而今因一樁案子,你父親尚且脫不了身。”

“什麽案子?”駱寶櫻一驚,面上滿是關心,“父親難道不好處理?”

“貪墨案,有人指證你父親受賄。”

“這怎麽可能,爹爹才不會收別人錢財呢!”他真要如此,家裏還會那麽窮嗎?她斬釘截鐵道,“肯定是誣陷,父親是巡按,原就身負重任,這等官職,便是再貪心的人也會收斂,別說父親與江大人還有舊怨,怎會傻到將把柄送到他手裏,再讓別人捅他一刀?”

她說到激憤處,臉頰微微泛紅,堪比染了胭脂。

衛瑯笑著瞧她。

這種時候,他還笑?

駱寶櫻瞪起眼睛:“你笑什麽?”

“笑你聰明,姑娘家有這等才智,委實難得。”

發了一通怒火,突然被他誇聰明,駱寶櫻怔了怔。

衛瑯又道:“你稍安勿躁,想你父親也經歷過風浪,這等事情難不倒他,再者,江順曾他們狗急跳墻,便是叫你父親抓到痛腳了,才會急著來這一記。戴大人與我說了,已派人去協助你父親,想來不用多少時日,你父親定能平安而歸。”

“真的嗎?”駱寶櫻知曉官場上的事情風雲變幻,很難預測,她歪著頭道,“你能保證我父親沒事兒?”

假使不行,她還得動用下羅天馳。

他一笑:“我能保證。”

眉眼間滿是篤定。

駱寶櫻松了口氣,既然父親沒事兒那就好了,她朝衛瑯告別:“謝謝三表哥告知這些,我走了。”

才待了一會兒,她就要離開,衛瑯道:“你沒別的問我?”

問什麽?

問他為什麽要抱自己?

駱寶櫻暗自心想,她死也不問!

她嘴唇抿得緊緊的,唇不染而紅,像四月盛開的薔薇,薄薄的紅色,不是那麽鮮艷,卻意外的誘惑人,他不由得又想起那天,近在咫尺的臉,假使那時候親下去,會怎麽樣呢?他想象不出,正因為如此,那日晚上才輾轉反側,經歷了平生從不曾經歷的煩惱。

這是他沒有預料到的。

眼見駱寶櫻一句不發,轉身就走,他伸出手再一次拉住了她的胳膊。

“你應該問。”他道。

聲音輕輕的鉆入耳朵,駱寶櫻擡起眼看他,對面的男人神情很是認真,漆黑的瞳孔盯著她,像沈在水中的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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